满唐华彩

第82章 骨牌(1/5)

  满唐华彩正文卷第82章骨牌裴宽时年已六十六岁,在河东甚有威望,曾经官任范阳节度使,天宝三载,圣人用安禄山接任范阳,裴宽本以为这是要召他回朝拜相了。

  边帅入相乃大唐惯例,裴宽家世、名望、功绩、资历都够,却没想到李林甫把持相位十余载,死活不放。

  他回朝只任了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,又因韦坚案牵连,连户部尚书之职也丢了。理所当然地成了李林甫的政敌,心里亲近东宫。

  今日见薛白,其实是有人与他说“薛白御前认亲,当有高人指点,公可了解一二”,正好薛白递了拜帖,他便见上一见。

  待这少年郎走进官廨,裴宽上下打量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  “薛白见过裴公,敬请春安。”

  “上元宴,你拼凑的长短句意境不俗。”裴宽性直,开口问道:“师承何人呐?”

  薛白应道:“家师出身琅琊颜氏,开元二十二年进士及第,官任长安县尉。”

  “你是清臣的弟子?”裴宽不由疑惑,“诗词一道,也是清臣教你的?”

  “那不是,我去岁受伤失忆,近日才拜在老师门下。”

  问来问去都是废话,裴宽整理胡子,抚平了不耐情绪。

  一个卷轴已被递到了面前。

  “学生想应试明载的春闱,这是行卷,请裴公过目。”

  裴宽老眼昏花,眯着眼凑近了,又再推远了一点点,先是喃喃低语了一句“颜清臣的弟子,字写成这样?”

  写在卷首的是一首七言小诗,格律还错了。

  “天山万仞更无梯,但使登临回首低。挥袖拂开身上雪,吾生岂受古人欺。”

  裴宽反复读了两遍,叹息道:“‘欺’字用韵不对,诗意亦是凌乱,若要人看懂,伱可用些典故。总而言之,下等。”

  薛白颇受启发,应道:“学生记下了,多谢裴公教诲。”

  “还有,投行卷,你当将五言诗放在前面。须知用越少的墨,写出越高的意境,方是上等。”

  “听裴公一言,胜读十年书。”薛白随口就来,脸上还是从容清隽,毫无奉承之色,“学生也有五言诗,在后面。”

  裴宽耐着性子,再往后看。

  忽然,他眼皮一抬,整个人都站了起来。

  只因行卷上那一首小诗,让他激动不已。

  “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。”

  “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”

  “远芳侵古道,晴翠接荒城。”

  “又送王孙去,萋萋满别情。”

  这天下的忠臣义士,便如草原上的野草,一代一代,如李林甫这等奸相,无论如何迫害忠良,终究会有人站出来。

  小小的五言诗,却是何等壮阔意境?

  裴宽直觉这诗写到了自己心坎上,恨不能现在就贴到那断了自己相位的李林甫脑袋上。

  他平复了心情,缓缓坐下,抚须沉吟道:“你这两首诗,前一首很糟糕,比喻、用典一概不见,干巴巴地述志,枯燥、粗糙;这首《古草原送别》却很好,非常好,字字写景、写离别,却写尽了这大唐天宝年间……真是你写的?”

  “我也不知。裴公或许不信,但我失忆之后,有时这些诗句自己就会浮进我脑中。”薛白道:“但若要我正经写诗,我却写不出来。”

  裴宽根本不信。

  他已经万分肯定了,薛白身后必有名家。

  只是这小子油盐不进,却是不好问出来。

  再次将五言小诗念了一遍,